2007年1月23日
[剔牙集] 白糖?紅糖?黑糖?烏糖?砂糖!
「老闆,我要一個黑糖饅頭」。老闆拿了一個饅頭給你了。
「老闆,我還要一個紅糖饅頭」,於是,老闆又拿了一個跟剛剛一模一樣的饅頭給你。
ㄟ,不是一個黑糖饅頭,一個紅糖饅頭嗎?怎麼拿出來都是一樣的?
可是我去雜貨店買黑糖跟買紅糖,拿到的就不是一樣的東西啊?
很多人可能都有相同的疑惑。
尤其是,有些地方賣的黑糖饅頭甜的要死,可是一點都不香,有些地方的黑糖饅頭不會很甜,可是卻香氣撲鼻。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查台糖的網站,上面又白紙黑字的說「黑糖之稱是沿用日本統治台灣的名稱,黑糖之名最流行於日本的琉球,其他國家大部分叫紅糖,實際上黑糖與紅糖是同樣的糖品。」
是同樣的產品的話,那為甚麼你自己賣的東西又清清楚楚的分成細特砂(白色)、精製金砂糖(棕色)、台糖紅糖(深棕色)?
台糖賣的「台糖紅糖」,是那種深棕色,不太甜,一堆粉末狀的東西。而他們賣的「精製金砂糖」,則是那種顏色比較淺,顆粒比較大,比較甜的那種東西。
然後加上白色的細砂糖,顆粒較大的粗砂糖,加上冰糖、方糖... 就算我們不要管那些葡萄糖、麥芽糖、果糖的遠房親戚,這個正房家族還真不是一個普通的「亂」字了得。
其實,黑糖跟紅糖,是一樣的東西,也可以說是不一樣的東西。
台糖的說法沒有錯,因為如果我們使用西方的分類法的話,在白糖(White Sugar) 以外,的確是只有一種「棕糖(Brown Sugar)」。
不過,Brown Sugar 又因為糖蜜(molasses)的含量不同,而以顏色區分為 Light Brown Sugar (3.5%)與 Dark Brown Sugar (6.5%)。所以我們可以這樣子看待,台語一般所說的烏糖(黑糖),指的就是糖蜜含量較高的 Dark Brown Sugar,也就是台糖所謂的「台糖紅糖」。至於Light Brown Sugar,也就是國語中的紅糖,台糖口中的「精製金砂糖」。
比較有趣的是,在民國 38 年以前,或者說,在推行講台語會被罰錢的制度之前,台語中是沒有「紅糖」這種東西的。從日據時代留下來的大紙袋,我們可以清清楚處的看到Light Brown Sugar 被稱為「二級赤砂」,也因此,老一輩的台灣人大多用台語將其簡稱為「赤砂」、「赤糖」、「二砂」、又因為地方不同,也有人稱為「金砂糖」或「黃糖」,台糖網站上面的「精製金砂糖」,應該就是由此而來。
而國語,可以想見的,以前是沒有「黑糖」這種東西的。這個詞彙是不折不扣的台灣國語(從台語直譯而來)或外來語(從日文漢字直接轉換而來)。四年級以上的中年人,應該可以很清楚的指出這個詞彙是很後期才出現在我們的語彙中,而且是從廣告傳單中開始的。
最討厭的是,光是國語台語的紅糖烏糖這兩種已經搞得頭昏腦脹了,日文也來插一腳,日文的漢字也是清清楚楚的寫著「砂糖(さとう)」,完全一模一樣,但是所指的東西卻是完全不同。日文的「砂糖」指的是「蔗糖裡面的主成份,一種甜味的調味料」,換句話說,任何有甜味的「甘味料」(抱歉,這又是日文)都算是「砂糖」,所以連蜂蜜、楓糖這些也都可以算是日本人的「砂糖」。
我們都知道,台灣雖然不像是美國可以號稱文化的熔爐,但是這三百多年的歷史卻也是個標標準準的文化融合地。如果仔細去追究我們現在所使用的台語裡面的字彙,可以發現平埔文(比如說「牽手」)、葡萄牙文(比如說「麵包」、「肥皂」)、日文(這個例子太多就不舉例了),以及後來的北京話所留下來的痕跡,而同樣的,我們所使用的國語也融入了許多的台語、日文、香港用語,與對岸所使用的國語字彙有著某種程度的差距。
比如說我每次聽到有人用台語說「母雞」或「颱風快來了」我就會想拿個墊板從對方的腦袋上敲下去。台語中只有「雞母」「雞公」,只有「風颱」,沒有颱風。類似的東西也可以在馬路邊的招牌上看到「俗俗賣」「青菜賣」,我們都看得懂,但是我常會想到對岸同胞看到的時候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疑惑表情?:P
這種融合其實頗為有趣,但是有時候會帶來某種程度的困擾。尤其是兩種用法同時都有人使用的時候,就好像我們現在說的黑糖紅糖,就會造成溝通上面的困擾。
回到原點。所以,我們就知道了,有些人賣的黑糖饅頭甜的要死,卻沒有黑糖的香氣,那是因為他用了甜度較高的 Light Brown Sugar (紅糖),有的人賣的紅糖饅頭很香卻不會很甜,那是因為他用的其實是 Dark Brown Sugar (黑糖)。
雖然口語溝通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但是至少我們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也算是功德一件吧?:P
後記:台糖的網站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掛了,要不然本來要貼照片給大家看的。
2007年1月22日
[老頭胡言亂語] 高鐵雜記
網路上討論高鐵的文章應該已經很多了,本來沒打算再談這個方面,不過今天早上一個朋友跟我提到高鐵的退票非常的愚蠢,讓我想到一些別的。
上次禮拜一早上從台南搭高鐵回台北上班,只請了一個鐘頭的事假。我不知道別人怎樣,但對我來說,可以早上才從台南出發趕到台北來上班,本身就是一種爽事。這跟以前如果買不到禮拜天晚上的自強號,寧願多請一天假也不願意搭早上的臺鐵,相較之下可有天大的差距。光是想到把重要的白日光陰浪費/ 拘束在那個四方型的鐵盒子裡面就覺得令人非常的不快。
整體來說,是個還算不差的經驗。
速度與時間當然是主要的優勢,在車上的時間很短,只有1 小時 40 分,看看 PDA 裡面的資料,或者在車站的7-11 抓份水果日報,大概也就差不多了,不太需要為了打發火車上的無聊時間而扛著一台筆記型電腦上車。
不過我比較有興趣的其實是別的東西。
速度快是應該的,就算它台北台南可以在一小時內到達我大概也只是「哦」。可以不要讓我浪費四個鐘頭在自強號上,我就非常感激了,至於 100 分鐘還是 80 分鐘,我個人並不是那麼的介意。
反倒是一些細節上的設計讓我覺得頗有意思。
不知道是因為使用了日本設計,還是因為女性老闆的影響,高鐵在許多細節都可以看到所花費的心思。
比如說台南站的洗手間,使用的是暖色系的折射光源,比較溫和,比較放鬆。這個跟外面為了科技感,大量使用大面積玻璃加上不鏽鋼結構所營造出來的冷硬風格正好相反。
雖然不像是歐洲國家的洗手間那麼神奇,但是也夠了。高鐵所使用的是光源隔斷的技術,蹲下去站起來,廁所就自動的沖水了,這種可以避免有人忘記沖水的技術,的確是還挺 user-friendly 的。放小包包跟其他隨身物品的小平台、吊衣服的掛勾,從這些小地方都可以讓人感覺到用心之處。
另外一方面,車上每個座位的前面都有個可以放下來的小餐桌,如果想要用筆記型電腦輸入點資料或者是置放便當、相機等東西都極為方便,吃飽太閒想要找臨座來下一盤象棋都沒有問題。餐桌背面印上了每一節車廂的配置,例如第幾節車廂有自動販賣機、有洗手間、有列車長... :P
候車室所使用的座椅質感頗為不錯,閃閃發亮的不鏽鋼管外加黑色的皮質椅身,怎麼看都像是機場候機室用的。之前高鐵還沒有通車在板橋站等臺鐵時,看到一面玻璃牆之隔的另外一邊,看看人家的候車室、人家的椅子,然後看看這邊坐的椅子,不要說什麼氣勢架式了,當場就覺得票價雖然少了一半,但是等級差了 N 級。
高鐵所使用的女性員工比例之高,也是以前很少遇到的,傳統的交通業,不管是公路鐵路甚至是航空業,都很少有這麼大量的起用女性員工,而高鐵不僅是售票、諮詢、驗票,甚至是駕駛與列車長都有女性的身影在內。
也許是這個原因,跟僵硬的臺鐵比較起來,服務態度好上非常多倍。
當然,高鐵也不是沒有問題。
車上的座位是個缺點。簡單說就是經濟艙,真的很經濟。若是跟自強號比起來,空間感覺上小了一些,也有許多人抱怨少了靠腳,沒有辦法把腳放的更舒服一點。至於那個三個連續座位引起的抱怨就更多了,很多自強號搭習慣的人對於這點都挺介意的。
高鐵最大的致命傷在於票務系統,可以搞出這麼愚蠢的系統的傢伙絕對不是個普通人。怎麼會有人拿飛機票務的系統當藍圖去要求系統商改寫呢?再怎麼參考,也是鐵路票務,怎麼會拿飛機呢?這種蠢度當真是到達了百分之兩百破表的地步。撐不住一百六十個售票點同時抓資料,所以會系統當機?哇賽,你這個售票系統到底有沒有作過壓力測試阿?好吧,就算你連 Open Beta 的水準都沒有就給我直接上線了,好,沒關係,很多 MMORPG 為了搶錢也都是這樣子硬幹的,那你伺服器至少弄好一點吧?搞台超級電腦,或者多搞幾台主機分散負擔這種事情總該會吧?
重複賣票。我這種非 programer 出身的,實在是搞不懂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可以把程式寫到會重複賣票,標準的二進位,0或 1,這不是用BASIC語言加上三維陣列就可以搞定的東西嗎?1/15到了嘉義時,我還真的遇上一位拿著一堆行李,手上拿著一張跟我相同座位的車票的小姐。話說回來,後來想起,那位小姐對我的讓座行為似乎連一聲「謝謝」都沒有?這年頭,果然好人不能幹。
然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辦法網路定位,想要買票一定要去那邊排隊。如果要使用信用卡,只能使用「預借現金」的方式,除了富邦等少數幾家銀行外,要用信用卡還得輸入「預借現金密碼」來證明自己是那張信用卡的真正擁有者。這簡直又是一個腦殘到了極點的終極設計。至於真正的愚蠢程度與細節,請參閱朋友的這篇《高鐵排隊運動記實》。
根據目前四處流竄的傳言,這個票務系統除非整個重寫,要不然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我等著看高鐵怎麼處理這個燙手的山芋。
服務態度很好,不過看得出來許多服務人員都還挺生嫩的。不曉得是不是有很多工讀生,有時候會發現某些問題只有少數一兩個人知道怎麼處理。所以就會出現你詢問服務人員A,然後服務人員 A 跑去詢問服務人員 B,服務人員 B 則是一頭霧水的研究手冊,或者繼續跑去詢問服務人員 C。
最後,台灣人的生活真的還挺苦悶的,從每次週休二日就會有人把家樂福、大潤發、Costco當作居家旅遊逛街地點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次則是託高鐵之福又找到了一個新運動。這是某次我在板橋站大廳拍到的照片,同一個時間下,臺鐵跟高鐵的人潮,原本應該都會排隊的臺鐵出現難得的冷清。整天看著政治人物噴口水,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難得出現一個新玩具,又在半價優待,大家一股腦的都得來插個花,非得搞成全民運動不可。
「高鐵排隊運動」紀實
以下為朋友小P的血淚自白。:P
當排隊的空檔聽見從三點半來的阿婆到五點的歐吉桑互相比誰早來, 腦子忍不住按序排出高低: 五點以前是早到, 六點叫準時到, 七點算遲到, 八點以後不如不到.
17日那天, 買票遠不如排隊拿號碼排來得刺激, 畢竟機器售票和人工售票都是由小姐們幫忙, 除了講幾句話, 實在沒什麼活動可言.
排隊拿號碼可不一樣了.
首先, 拿號碼才有資格排隊買票這件事, 只有靠站務人員見機喊話提醒, 沒有大字公告或大聲擴音器提醒新來的購票者. 因此初來乍到者看見有兩列頭尾相反的隊伍於大廳中滋長時, 要?夠運氣的聽到站務人員嘶喊號碼牌規則, 要麼夠機敏猜到票務櫃檯對面的那列隊伍必有玄機, 所以該先去排那列才對.
好不容易從號碼排隊伍升級到購票隊伍繼續冗長等待, 咦, 靠近自動售票機的那邊忽然又排出一列人龍來. 排什麼的? 站務人員站在隊伍那頭喊著話, 遠遠隊伍尾端哪能聽得明白, 為防錯過什麼必要措施, 當機立斷往短得多的新隊伍排去, 排著排著, 又拿到一張號碼牌. 作啥用? 這是自動售票機的號碼牌.
莫名其妙拿到兩張號碼牌, 繼續往中央隊伍集合時, 隊伍當中幾個歐吉桑歐巴桑自前方打探消息回來, 嚷嚷著可以回去了, 因為最初那些免拿號碼牌早到者都還沒買到票呢, 我們這些拿號碼牌的既然按號買票, 照目前速度算, 中午下午甚至晚上來都不遲啦.
但見站務人員被陸續前去詢問的購票者包圍, 實在沒什麼說得準的, 索性大著膽子離開隊伍, 往山崎麵包店去買個麵包當早餐. 往架上一瞧, 零零落落幾個三明治, 看起來和店員一樣疲憊.
還是到下一站找個速食店吃早午餐吧.
吃完早午餐回來, 大廳隊伍幾近消散, 最醒目的是架著攝影機拎著麥克風張望的無聊記者. 人都到哪兒去了? 抓到一個圍欄內的站務人員詢問, 方知此刻樓下已經開始自動售票機的預售作業.
吃飽來不及撐著, 衝往樓下, 在嗡嗡聲中豎起耳朵, 聽站務人員的喊號. 很久沒這麼和一大群人作同一件事, 每個正在排隊準備排隊的人, 看起來都很親切, 患難與共啊. 回去公司再來太趕, 排隊站著又太長, 這尷尬時刻沒奈何, 往站內小小誠品書店去. 已然擠了不少人翻書, 敢情都來打發時間的.
書店和隊伍間往來數次, 再排隊總算身處圍欄內. 自動售票機前成雙成對, 都是一個拿著購票明細單的購票人配一個低頭忙觸控螢幕的協助人員. 看上去, 四台自動售票機中, 兩台接受信用卡和金融卡, 兩台收現金. 平均購票時間在五分鐘到十分鐘之間. 閒著也是閒著, 向收號碼牌的站務小姐確認信用卡購票的事, 乖乖, 又一個驚喜: 除了台北富邦, 台新和兆豐這三間以外, 其他信用卡都要預借現金密碼才能使用. 謝天謝地剛好有帶其中一間的卡片, 否則臨時叫我打電話去問預借現金密碼, 不如去領大把鈔票算了.
終於輪到買票時, 其實很想自行操作, 不過為免後面的人多站幾分鐘, 還是乖乖讓站務小姐代作. 邊買邊聊, 站務小姐也滿辛苦的, 買票人跑著站著也不過幾小時, 她們一站可就九小時. 聊著奇怪的操作介面有多不便時, 小姐說, 這幾張票拆開來買好了. 為什麼? 因為就算是台新富邦兆豐這三間的信用卡, 超過三千元的金額仍然需要輸入預借現金密碼.
避免盜刷的美意是很好啦, 事先廣為宣導需要預借現金密碼讓我先問好了再來買票不更好嗎? 拿著刷三次卡買到的十張票, 來不及感動感慨, 便往樓上去看看人工售票的叫號到哪裡了.
人工售票圍欄內的站務人員依然被圍欄外好幾個購票人圍著問問題, 沒關係, 幾百人的隊伍都排過了, 一隻手就數完的算什麼?
站務人員比對手上名單說我那人工號碼得等晚上幾點到幾點之間去買, 又一個謝天謝地: 至少還有一段時間可以回去休息.
圍欄外標示明天六點開始售票的告示牌孤零零站著沒人看, 人工售票圍欄內的冷清襯得早上排隊盛況像是夢中場景, 從旁邊的聊天中聽到今天的數字盛況: 據說人工售票發了七百多張號碼牌, 自動售票則發了一千兩百多張.
這回買五張票, 又有刷卡機, 總不用擔心啥撈什子密碼了吧. 錯, 照樣刷三回. 因為五張票的起訖站不同, 時段不同, 無法合併出帳, 得分開結算, 所以仍然拿回三張刷卡單.
拿著車票和刷卡單, 看看已到了吃晚餐的時刻. 很久沒如此共襄盛舉, 排這麼長的隊伍, 問這麼多人, 刷這麼多次卡.
然而回想起17日那天最印象深刻的, 卻是大廳樓梯口邊, 曾有兩位白髮蒼蒼的先生, 戴著老花眼鏡, 細看手上那幾張車票時的上揚嘴角.
[吃飽閒磕牙] 先進的洗手間
有次,有位女性朋友提到她到歐洲某個已開發國家的洗手間的經驗。方便完之後準備要沖水時,卻發現沒有我們所習慣的那根不鏽鋼壓桿。馬桶上上下下前後左右都找遍了,沒有。天花板,沒有。經過一番不亞於 CSI 的嚴密搜查之後,她聯想到電影當中的密門,開始去壓牆壁上的每一塊壁磚看會不會沉下去,最後,甚至連地上的每一塊磁磚都開始去踩踩看... 沒有。
沒有任何的開關。
不管是拉柄、壓桿、按鈕、旋鈕、滾輪、軌跡球、滑鼠、搖桿、光筆... 任何你想得到的操作裝置都沒有。
最後她甚至開始想到「芝麻開門」的故事。
試過了所有可以想得到的可能性,但是還是沒有辦法把水沖下去。
她在那個小空間中大概待了十分鐘,腦海裡面不斷出現各種神奇的、神秘的操作介面,到了最後,她開始進入了一種絕望的狀態。她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忍耐了,「老娘不幹了!」
就算丟臉到國外,那就丟臉吧!
正當她呈現暴走狀態,不顧一切把廁所門的門閂推開的時候,她聽到背後響起了一陣美妙的沖水聲.............
「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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